Godspeed You! Black Emperor《Lift Your Skinny Fists Like Antennas to Heaven》

究竟Post-Rock是一種怎樣的音樂?我為何會喜歡Post-Rock?

當年初聽外國音樂,慢慢會發現,身邊總有一、兩個同路人,通常為數不多,但總會有。無論他們聽哪類型音樂都好,大部份人,包括我自己,都有一個共通點,每當情緒低落時,心裡總會對自己說:「好唔開心啊,要聽Joy Division啊!」

所有聽英文歌的樂迷都知道,Joy Division已被升上神檯,所有低調死亡不快,全都和他們有關。後來我發現,原來有一隊比Joy Division還要更低調死亡不快的樂隊,令當時自命生活不如意(簡稱中二病)的我,不禁重拾點點人生樂趣。

我所說的,就是鼎鼎大名的後搖滾班霸Godspeed You! Black Emperor。當年第一次聽他們,就是這張後搖滾史上其中一張重要專輯《Lift Your Skinny Fists Like Antennas to Heaven》。

這張專輯,可說將我以往聆聽過的所有低調、死亡、不快、不安、無助、絕望、悲憤、孤寂(真的需要那麼多形容詞嗎?)的音樂元素結集一起,化為一首首末世長篇樂章。縱然Godspeed的音樂沒有旋律歌詞,訊息亦只是透過零碎的街頭演說及隨意的錄音片段傳達。但他們由3位結他手、2位鼓手、2位提琴手等交織出來的高潮迭起、隨時超過20分鐘長的後搖滾交響樂曲,卻要比很多有曲詞唱的音樂,來得更清晰、更具感染力。因為Godspeed將一切重歸音樂本身,沒有假意矯揉的虛飾,全是發自內心的血肉情感演奏。

Godspeed You! Black Emperor《Sleep》Audio

具體來說,Godspeed的長篇樂章,往往分為多個段落。你聽到的,可能是一段不安的街頭演說、可能是一片Ambient聲效、可能是由小提琴發出的哀怨悲鳴、可能是由結他勾出的荒涼意境……重覆又重覆,卻隨時漸變為瘋狂凌亂的Free Form彈奏,速度更會越來越風馳急激,完全衝破任何規範教條,不顧一切地狂亂起舞。我開始明白他們為何採用Godspeed You! Black Emperor,這個源自日本某黑夜飛車黨稱號,作為樂隊名字。

每次聽Godspeed,都會期待著樂章中那山雨欲來、一發不可收拾氣勢來臨,彷彿將心中所有情緒集中一起,等待一息間爆發出來。是的,聽Godspeed的音樂雖然很痛苦不安,但亦很痛快釋懷,即使一切只是暫時性的幻像。

其實據Godspeed成員說,他們的音樂不只屬於低調死亡,正如《Lift Your Skinny Fists Like Antennas To Heaven》的碟名,便是希望透過誠實真切的音樂對話,能在末世困局之中找到出路。今天重看這段說話,尤其重要。坦誠面對自己,從來不容易。所以這世上有很多fake rocker、偽善的人,從不把謊言當作一回事。

回到開文首問題,究竟甚麼是Post-Rock?我到今天仍不太清楚。可能有點像人生,重覆又覆地,由不同片段組成。我又為何會喜歡Post-Rock?可能因為在重覆又重覆的人生中,每個人仍需要有情緒發泄吧。

Godspeed You! Black Emperor《Lift Your Skinny Fists Like Antennas to Heaven》(2000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