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原文刊登在2003年《mcb》,現版本稍作修改)
10年時間,10張專輯,10張細碟,然後解散。
上世紀80年代,曾有過一隊叫Felt的樂隊,完成過這樣一個10年計劃。來到21世紀2003年,繼早前一款細碟精選《Stains On A Decade》後,唱片公司Cherry Red宣布在今年內重新發行Felt的10張專輯。當看見《Crumbling The Antiseptic Beauty》封套上Felt主音Lawrence那年輕俊朗的樣貌,那一刻仿如時光倒流,讓我回到80年代初,嘗試去了解Felt這段10年傳奇音樂歷程。
Lawrence,生於英國伯明翰近郊一條小村Water Orton,據說他全名為Lawrence Hayward,也曾有過一個藝名叫Jon Lawrence,但最後還是簡單稱自己做Lawrence。和很多英國青年一樣,Lawrence熱愛音樂,想擁有自己樂隊,推出唱片,然後大紅大紫。於是找來同鄉Maurice Deebank(結他)及好友Nick Gilbert(低音結他),組成第一代Felt。在得到Cherry Red羅致後,Felt推出處男細碟《Something Sends Me To Sleep》,由John A. Rivers監製,充斥著Television、Subway Sect式迷幻電結他;Lawrence的喃喃自語唱腔,顯然刻意模仿其偶像Lou Reed。
Lawrence身為主腦,對樂隊要求極高,以至吹毛求疵。例如他只因不滿樂隊第一代鼓手Tony Race的髮型而請他離隊,後由Gary Ainge補上;在完成第一張專輯《Crumbling The Antiseptic Beauty》後,Nick Gilbert因不滿Lawrence諸多挑剔而離去;Maurice Deebank也覺得Lawrence在音樂上太多操控,決定暫時離隊。
Lawrence就是這樣一個不得人心的固執傢伙,也令10年來Felt的成員浮動如輪轉。或許藝術家的脾氣行為從來乖張,有時候,甚至連Lawrence都不能了解自己。從組成Felt開始,他本一心想走紅,但偏偏其處男細碟及專輯內玩奏的音樂,卻非大眾容易接受的樂曲,前後異常矛盾。
缺少Maurice期間,Felt由Lawrence全權主導下推出過《My Face Is On Fire》及《Penelope Tree》2張細碟,比起先前作品相對易入耳,尤其後者,是他們第一首具流行元素的歌曲,並得到John Peel點名稱讚;惟個人覺得此2張細碟表現稍欠個性風格,最重要是沒有了Maurice的結他。一直認為Maurice才是早期Felt真正音樂主導成員。曾受正統古典樂訓練的他,其一手揮灑自如的結他彈奏,令Felt在音樂上跟很多其他英國樂隊顯出與別不同的優雅格調,也非常切合Lawrence心目中Felt的學院派形象。
在Lawrence成功游說Maurice歸隊、並找來Mick Lloyd作固定低音結他手後,Felt推出第二張專輯《The Splendour Of Fear》,乃Maurice一次光芒四射表現。當中被抽出來當細碟的《Mexican Bandits》盡顯其功架,全曲只用上一、兩個和弦,但Maurice卻在限制之中盡情表現他那無拘無束的結他演奏。還有長達8分多鐘的《The Stagnant Pool》,末段Lawrence和Maurice每人一段長長低調電結他獨奏,不知曾令幾多位聽者難以自拔地沉迷其中。
繼後第三張專輯《The Strange Idols Pattern And Other Short Stories》,Felt卻改為玩奏3分鐘結他流行曲與簡短純音樂,編曲結構毫不複雜,但Maurice就是有能力把簡單的Chord Patterns彈奏成Solo般豐富動聽,可說達至出神入化境界。
所以,我一直相信,Maurice是80年代一位被嚴重低估的結他手。Lawrence雖是Felt主腦,但如果沒有Maurice協助,Felt只能成為一隊空談標奇立異、音樂上卻無甚特別的眼高手低樂隊。
Lawrence有幾「標奇立異」?單就Felt嘅10年大計,已曾被無數人譏諷為刻意造作;推出第四張專輯《Ignite The Seven Cannons》前,Felt所有歌曲鼓擊部份全沒有打Cymbal,這當然又是Lawrence鬼主意。他也不想Felt常常玩Live,以保持神秘感。只是不出騷,怎能令樂隊更廣為人知呢?這再次顯出Lawrence的自相矛盾性格。其實他曾說過希望自己是個普通人,但可惜辦不到,因為他本身並不正常。
或者在一曲《The World Is As Soft As Lace》中,Lawrence已告知世人知道,Felt,又或他存在這世上的目的:「If I could I would change the world」。他想改變這個世界,這也解釋他為何老是做一些異於常人的事情。然而在世人眼中,這不過是思想偏激的人的古怪想法,完全不切實際。想改變世界,談何容易﹖因此,Felt注定不能走紅,因為他們並不屬於現存這個世界。
《Ignite The Seven Cannons》是Felt在Cherry Red旗下最後一張專輯,請來4AD著名樂隊Cocteau Twins的Robin Guthrie監製、Elizabeth Frazer客串和音,令專輯沾有一片朦朦朧朧虛浮氣息,細碟《Primitive Painters》更成為他們首張Indie Chart冠軍作。新成員Martin Duffy也加入樂隊當鍵琴手,Mick Lloyd的離隊則由Marco Thomas以客席樂手身份頂上。
這是Felt最強勁陣容,Martin的加入,令樂隊在編曲上更豐富多變,單聽碟內一首緊湊純音樂《Textile Ranch》,他的鍵琴與Maurice的結他Jamming可說互相輝映。可惜繼後Maurice正式離隊,令這個黃金陣容最終只能曇花一現。
(續篇︰Felt 10年音樂長征(下):The Sun Won't Shine On Me)
《Crumbling The Antiseptic Beauty》(1982)
無論編曲、錄音,以至Lawrence演繹等各方面仍極為粗糙的處男專輯。惟Maurice的結他演奏已甚有大將風範。
《The Splendour Of Fear》(1983)
才經過一張專輯的摸索,Felt已帶來一張經典作。在Maurice更隨心所欲的結他彈奏下,全碟彌漫著一片淡淡然鬱結情緒,教人思潮起伏。
《The Strange Idols Pattern And Other Short Stories》(1984)
換上John Leckie監製,歌曲也轉為簡短3分鐘的輕快活潑旋律,就連純音樂都來得簡潔而流麗,奠定一種屬於Felt的英倫流行曲風格。
《Ignite The Seven Cannons》(1985)
Felt最矚目的專輯,除有Cocteau Twins出現外,更是結他手Maurice與鍵琴手Martin唯一一次相遇,經典陣容可一不可再。
Felt真正第一張細碟
早在1979年,那時Lawrence仍未跟Maurice等走在一起玩音樂,他在自己房間用一部四軌錄音機,錄下一段段粗獷凌亂的後崩電結他彈奏,並以Felt名義自資印製成《Index》七吋細碟推出。不過Lawrence並不喜歡他這張處男作,因此《Index》沒有包括在官方承認的10張Felt細碟內。我曾在日本某二手唱片店發現這張甚罕見的細碟,索價高達19,800日圓(約1,347港元),當年無錢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