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上流寄生族》,無權對抗有權,有沒有所謂天注定?

(感謝Houses Cheung的影評〈越過貧富界線的酸餿味〉,令我對《上流寄生族》有另一層解讀,啟發我寫這篇文章。)

我認為,未睇《上流寄生族》的香港人,應該馬上入場看。

奉俊昊新作《上流寄生族》,一套密不透風、全程令人喘不過氣的電影。劇情節奏推進之緊湊,好比星爺早期作品的密集笑位,同樣經過精心設計。不同的是,導演奉俊昊除了令你笑,還令你哭笑不得。

奉俊昊的電影,從來不喜歡畫公仔畫出腸,《上流寄生族》好似有些不同:電影開宗明義講貧富懸殊,戲入面所有情節、人物、場景、動作、對白,全都服膺於這個主題。為甚麼他要寫得這麼明顯?

因為貧富懸殊這個題目,非常非常非常之重要。電影入面,富爸爸李善均不止一次講過,貧窮和富有,中間隔著一條界線。怎樣分辨?就靠窮人身上的氣味。

如此直接了當比喻,奉俊昊就是想觀眾明白,這套電影想說甚麼。來不及啦,他要所有人看完之後,明白到貧窮和富有、無權和有權,這個世界就是如此運作。來不及啦,我們不可以再自欺欺人,尤其是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人,必須要清楚明白了解,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,我們才可以繼續行落去。

(以下內容透露部份劇情)

《上流寄生族》造型劇照

電影中,窮爸爸宋康昊一家四口因緣際會,加上小聰明,成功入屋為富爸爸李善均一家打工。說他們是寄生,其實不太盡然,他們確是有能力的。例如做司機的宋康昊駕車技術十分穩定;阿女樸素淡亦成功控制到極度活躍的富家寶貝仔,令他變成乖寶寶。可見窮爸爸一家絕非黐飲黐食之徒,他們只是欠缺向上流的機會。

對不起,應該是絕對沒有向上流的機會。說他們是寄生,其實好貼切,就算你跟有錢人打工又如何,就算服侍到老闆好滿意,在他們眼中,你們只是一班幫他們打工、靠他們才生存到的奴隸。無論人類社會如何進步,貧窮和富有、無權和有權,這條界線到今日依然存在。窮媽媽張惠珍一句對白「如果我好有錢,我都可以是個好人」,一矢中的道出有錢、有權勢的人的偽善。

無權者,怎樣才可以跨越那條界線?電影結局,奉俊昊先後提出兩個可能。先說後一個,就是竭力令自己成為有權者,即所謂人窮志不可短,沒錯,十分老土,導演亦覺得不切實際。我認為,就算真的讓你成功向上流,最後你隨時亦只能服膺於制度,成為昔日自己討厭那種人。

另一個可能,就是暴力。

沒有計劃,就是最好計劃。宋康昊最後被逼入窮巷,他在最後關頭,選擇時窮節乃見,不惜一切,捍衛自己、捍衛家庭、捍衛窮人、捍衛無權者最後一分尊嚴。

這個世界就是如此醜惡,我們得面對現實,我們才可以走我們的的路。

~劉俊雄《天地》
電視劇《天與地》片段
《上流寄生族》(2019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