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EVISIT 達明一派《你還愛我嗎?》

達明一派宣布再開演唱會,Replay《我等著你回來》同《你還愛我嗎?》兩張專輯。上星期寫完《我等著你回來》意猶未盡,一於寫埋《你還愛我嗎?》,一張奠下達明日後音樂創作取向嘅重要分水嶺專輯。

明哥多產,少琪減產

香港樂壇向來詞大於曲,一於先講講歌詞。以往達明專輯一向由陳少琪主力填詞,佢亦被喻為樂隊第三位成員。不過嚟到《你還愛我嗎?》,佢明顯減產,全碟9首作品只填咗3首,其餘就由老拍檔潘源良(3首)、邁克(2首)同何秀萍(1首)負責。

講完詞,輪到曲,黃耀明亦處男下海作咗2首半曲,包括點題作《你還愛我嗎?》、《血色薔薇》同《禁色》(後者同劉以達合寫)。就係由呢隻碟開始,明哥漸見積極參與創作(之前頂多同陳少琪合寫吓歌詞),到今日佢直情主導達明音樂;昔日幕後大腦達哥無可無不可志在參與彈彈結他,箇中轉變之大,大可另文詳談。

《半生緣》係《你還愛我嗎?》專輯第一首派台歌曲,再次沿用《石頭記》式中國電子風同玩疊字歌詞,但感覺無上次首《情探》咁倒模,可能因為邁克填得無咁古典而偏向新文學風格,同歌名取自張愛玲小說十分相襯,我認為呢首歌商業得嚟都不失坦誠,全曲濃得化不開嘅傷感,的確幾有張愛玲味道。

達明一派《半生緣》MV

我唔愛你阿媽

第二主打《你還愛我嗎?》當年都幾Hit,明哥寫嘅旋律夠哂Catchy,潘源良嘅詞亦大玩政治隱喻,寫作手法其實同今年Hit爆嘅《係咁先啦》如出一轍,都係借此喻彼;仲有Beyond三子家駒家強阿Paul嘅搶耳和音加乘。不過我認為成首歌最重要係達哥充滿Reggae風嘅編曲,正式打破達明嘅電子樂隊框框,漸漸嘗試更多唔同可能性。唯一可惜係TBB拍攝嘅歌曲MV,故事場景內容竟完全抄足Air Supply嘅《Making Love Out Of Nothing At All》,明哥達哥聽咁多英文歌,點可以扮唔知唔提出反對嘅哈哈。

達明一派《你還愛我嗎?》MV
Air Supply《Making Love Out Of Nothing At All》MV
「撻成一塊」改編版《我唔愛你阿媽》同樣正斗,兩隊勁Band更試過同台演出,超級經典。

潘源良填嘅另外兩首《同黨》同《沒有張揚的命案》,前者無記錯應該無玩過Live,亦好少被提及,除因為音樂上平平無奇,政治味歌詞嫌寫得太白太Specific,卻隨年月而失去共鳴。而家再聽返「在昨日說為你建造/在這天率先爭取減輕債務/誰人若要舊價目每日請早」,唔係經歷過嗰個年代,又點知佢講乜?不過後面有段「在昨日說願一起擔當/在這天紛紛爭先飛奔遠岸/旁人事再沒有暇顧及一看」又俾潘生講中返,吹佢唔漲!相比之下,《沒有張揚的命案》無疑Timeless得多,歌曲主題非常簡單,就係再見理想,難怪深得成年人共鳴;尾段副歌大合唱編排既激昂又神傷,非常適合現場演出,帶動全場氣氛,難怪成為達明近年演唱會飲歌之一。

《禁色》敢做敢認

雖然陳少琪喺專輯入面嘅重要性大為減低,但由佢填嘅三首歌《禁色》、《你你我我》同《血色薔薇》都十分高質。《禁色》毋須再多講,喺嗰個「基佬=愛滋病」年代,劉以達、黃耀明同陳少琪夠膽寫出一首高呼「愛本是無罪」、「願我到死未悔改」嘅同性戀歌曲,同時可延伸至各種非世俗接受嘅愛情,足以證明達明係先鋒。更夠膽係佢哋大方坦承《禁色》抄考自英國Art-Rock樂隊Japan《Nightporter》同電影《戰場上的聖誕快樂》主題曲《Foribben Colours》,敢做敢認,比起Mark Lui Carl Wong之流坦誠得多!

達明一派《禁色》MV
Japan《Nightporter》Audio
David Sylvian & 坂本龍一《Forbidden Colours》MV(電影《戰場上的聖誕快樂》主題曲)

《你你我我》高質電子

《你你我我》係碟入面僅有兩首電子舞曲,另一首係開場曲《末世情》,但貴精不貴多。兩曲同樣描寫都市即食愛情,愛人換畫來去匆匆。雖然都係談情,卻絕非一般Canton-Pop式情情塔塔我失戀我空虛,取材放諸今天依然Valid,無疑係另一種Timeless。《末世情》更請嚟唱開情歌嘅陳慧嫻和唱,同一把聲線,帶嚟截然唔同感覺,有趣有趣。兩首歌嘅編曲亦盡見達哥處理電子合成器功力,好鍾意《末世情》非常有型嘅一段純音樂結尾;《你你我我》恍如兩大電子班霸New Order+Pet Shop Boys混合體,電子音色游走喺Stereo兩邊喇叭焦焦焦,令人聽得非常過癮。

達明一派《你你我我》Audio

《血色薔薇》霓虹末世

《血色薔薇》印象中好少玩Live,但情況唔同《同黨》,《血色薔薇》係一首比較難玩現場嘅歌曲,開場噪動嘅電結他彈奏,已令人坐立不定,非常不安。配上陳少琪筆下描繪嘅末世降臨景象:「霓虹的幻象/日夜仍如常/但世間一切在變樣/變了樣」,就似呼應緊《今夜星光燦爛》嗰個「霓虹亮透晚上」嘅城市,終於由「一切在變樣」嘅進行式,嚟到今日「變了樣」嘅完結式。末段達哥更用上結他之神Robert Fripp嘅Frippertronics結他彈奏,老套但貼切地形容,確係勾勒出一片荒涼末世意境,同歌曲主題屬於同一世界,所謂曲詞編唱融為一體,《血色薔薇》就係最佳例子,期待達明到時嘅拉闊演繹。

達明一派《血色薔薇》Audio

仲有碟末作品《愛煞》,長長嘅氣氛化純音樂Intro,夾雜住男女做愛喘氣聲同各種環境聲效,至2分半鐘後明哥先登場開腔,不斷Loop住四四一十六個字嘅極簡歌詞旋律:「情迷意亂/露冷衾暖/浪語傾訴/無盡愛慕」,結尾嘅電結他彈奏又似向《Hotel California》致敬。今日Revist重溫呢一首《愛煞》,一啲都唔過時,而且比起現今好多歌曲前衛大膽得多。同樣嘅感覺,亦出現喺《你還愛我嗎?》多首作品入面,我認為呢隻碟比《我等著你回來》秤高少少,更加經典,更加長青,更加耐聽。

達明一派《愛煞》Audio

重頭重認,重新感受

《你還愛我嗎?》之後,同年年尾(1988年)達明推出佢哋可能繼《石頭記》之外最膾炙人口歌曲《今天應該很高興》,翌年《意難平》面世,陳少琪正式淡出,由周耀輝代替,音樂上亦漸漸遠離電子Oriented風格。《意難平》同繼後嘅《神經》,我都一樣好鍾意,但點解舊年達明Replay呢兩隻碟時候,我無寫文章Revisit重溫?今日諗返,可能因為呢兩隻碟太成熟太沉重,亦太完美,我反而更想重溫年輕時候嘅達明,會有較多菱角,但人大咗之後再聽返,會有更多感覺。Timeless嘅音樂,唔會隨年月而老去,反而能繼續賦予我哋更多唔同意義。多謝達明一派,多謝劉以達,多謝黃耀明,多謝陳少琪。

達明一派《你還愛我嗎?》(1987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