達明一派上星期公布再開演唱會,同上年「REPLAY神經 / 意難平」一樣,今次都係玩Replay,主角為《我等著你回來》同《你還愛我嗎?》。按呢個邏輯,如果出年繼續,應該會玩埋《石頭記》同《達明一派II》,唔知到時會唔會搵返方心美唱《夢竟成真》同《我是能源》呢?
經過呢一年,達明今次玩《我等著你回來》,時間真係好切合。當年呢隻碟正正回應八十年代移民潮,係一張比《石頭記》更完整嘅概念專輯,將老歌《我等著你回來》改編成開場《我等著…》同結尾《…你回來》,音樂夾雜住機場航班廣播,由一開始廣東話到最後普通話,一切隱喻不言而喻。
達明最商業化專輯?
不過當年呢隻碟反應一般,更被批評為重覆自己而變得商業化,部份論點我認為係Valid,例如幾首快歌《今夜星光燦爛》、《溜冰滾族》同《神奇女俠》音樂上近乎倒模;《情探》沿用《石頭記》電子中國風(又咁橋呢首歌嚟自電影《金燕子》,乃係當年《倩女幽魂》大賣後嘅Copycat跟風作);《上路》歌詞又玩返《石頭記》式疉字……甚至有人話唱片封套都係抄Pet Shop Boys嘅《Disco》(的確有啲似)。
香港預言書
凡此種種,都令我以往對《我等著你回來》不以為然。後來人大咗,開始發現呢隻碟其實一啲都唔差,甚至有唔少神來之筆,為達明日後音樂路向奠下基礎。最佳例子無疑係《今夜星光燦爛》,完全係寫俾香港嘅最準確預言書,之後佢哋仲出咗個短短Reprise純音樂版《燦爛不再》,你話準唔準?《溜冰滾族》可能係香港史上第一批玩食字嘅創作;《神奇女俠》同樣係電影歌曲(甘國亮嘅《神奇兩女俠》主題曲),有Do姐鄭裕玲客串唸白(佢係電影女主角),歌詞亦間接預言今日TVB嘅沉淪:「不需要晚上追翡翠劇場,進展勉強」。至於潘源良填嘅《大亞灣之戀》,歌詞明刀明槍意內言外,算係達明正式第一首政治歌曲,之後越寫越多,多數都係由潘填詞,我記得當年有樂評將佢比喻為U2嘅Bono,為達明注入大量政治色彩。
文青燒信畫面靚
《我等著你回你》亦係何秀萍首度登場,佢填嘅《那個下午我在舊居燒信》無論歌名同歌詞,套用今日形容詞,係十分之文青,仲有少少矯揉造作,不過無論曲詞編仍屬佳作,音樂底有少少中樂、少少爵士,撞出嚟效果幾好;歌詞由Verse嘅文字堆砌到副歌嘅一瀉千里,結尾一句「看歲月燃燒」的確寫到個畫面好靚,我認為草蜢嘅《歲月燃燒》,就係順手借呢句歌詞寫成!
你望我望,誰看著誰
另一首更Jazz嘅《你望.我望》,記憶中好少玩Live,但絕對係達明滄海遺珠,歌曲捕捉咗舞會5分鐘情境,歌詞從男女主角你望我望嘅肢體語言到內心交戰描寫,都似係Real Time實時進行。最後有長近2分鐘純音樂演奏做結尾,似為舞會浪漫曖昧一幕留白,為聽者帶嚟無限思想(或暇想)空間。達哥一手隨心所欲電結他彈奏,既有濃濃爵士味,亦盡見佢揮灑自如功架。歌曲後嚟推出混音版《你望.我望之誰看著誰》,好可惜將末段結他Solo刪去,變為仿弦樂演奏;不過開首換上一段強勁Synth Drum Intro,又的確百聽不厭!
達明最傷感絕望專輯
最後想講埋《別等》,一首以電子合成器為主導嘅中版,記得當年自己最鍾意呢首,但後來達明佳作越嚟越多,慢慢對佢嘅感覺亦丟淡。今次Revisit重溫《我等著你回來》,我嘗試努力回想當日鍾意《別等》嘅原因,可能因為佢流暢而帶啲啲傷感嘅旋律?可能因為佢係碟入面最長一首歌?可能因為歌詞寫離別寫得好靚好有意境,尤其係頭兩句「望向極遠極遠東方染著紅的天,為了避免望你一張失意面」?我相信,今天Revisit重溫《別等》歌詞,唔少香港人都有另一番滋味在心頭:「別要別要問我可知有重逢一天,別要別要問我心中可掛念。」再聽埋《上路》嘅「天蒼蒼,今天各一方」、《情探》嘅「聚散一旦,遇劫分隔阻限」,以及《…你回來》明哥重覆唱住「還不回來,春光不再;還不回來,熱淚滿腮」……《我等著你回來》嘅B-Side,由《那個下午我在舊居燒信開始》到《…你回來》,完完全全將人類所有離愁別緒嘅感覺,投放並呈現喺呢5首作品入面。放諸今天,好多人離開之後,已有唔再返嚟嘅決心;留低嘅,亦知道佢哋呢份覺悟。然而自我別後,別要為我等候,但偏偏我仍等著你回來,幻想彼此仍在面前。
今天我終於知道,《我等著你回來》,係達明最傷感、最絕望嘅一張專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