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主圖為當年DLLM隊照。Photo Source︰劉以達Facebook專頁)
早前寫「楊將軍之苦茶」,提及2位成員Eric Tam及Patrick Chan曾聯同劉以達組成DLLM。據達哥在《方丈尋根記》透露,當年DLLM其中一個音樂路向是「堅持原創純音樂」。由上世紀80年代初的DLLM,到近日達哥推出3首新作NFT,一路走來,兜兜轉轉,原來達哥鍾情的,仍然是純音樂。
DLLM Era
DLLM時期的5首純音樂作品,數年前已經可以在Patrick Chan嘅個人Youtube Channel「318」聽回。達哥形容DLLM樂風屬Art Rock / Post Punk,我覺得偏向Art Rock多一點,好像《Music #1》一開始的確幾Post-Punk,但樂曲一路推進,達哥跟Patrick的雙結他彈奏十分唯美而低調,3個內歛青年,就用音樂去表達他們的情感。《Music #2》以簡陋電子節拍配上Jazzy結他,是一首好靚的純音樂。《Music #3 》Intro有點像Japan的《The Experience Of Swimming》,音樂上彷佛預告日後楊將軍之苦茶的風格。《Music #4》更以Full-Band演奏,5首之中實驗味最濃,很有Krautrock色彩。唯一一首有歌名的《Neon》,應是他們最早期作品(1981年),粗糙的錄音技術,無礙三人盡情發揮隨心所欲的音樂才華,更帶點Free-Form功架呢。
Pre-Tat Ming Pair Era
DLLM解散後,達哥曾跟Simon Ho(後來的「午夜飛行」主腦)跟Jan合組OEO(東方電子樂團),明顯向YMO致意,可惜至今OEO的作品仍然失傳。組成OEO前後,達哥同時參與一張《香港》合輯,收錄2首以其個人名義發表的純音樂《紅衛兵》及《中國女孩》,無論歌名到編曲皆散發濃濃中國風,為後來達明一派《石頭記》奠下基礎。個人認為這2首作品明顯深受Japan《Tin Drum》時期樂風影響,達哥並非只是衣著造型模彷Japan主音David Sylvian;音樂上,大衛消費人更是他的「靈感男神」。
Tat Ming Pair Era
進入達明一派年代,達哥正式挑戰主流,相對地較少創作純音樂,主要用作唱片Intro / Outro及Reprise,帶出專輯 / 樂曲概念。《石頭記》開場曲《離》,短短2分鐘內盡現達哥處理電子合成器的功力,氣氛緊湊,將歌曲漸次推向高潮張力,亦跟緊接的《馬路天使》銜接得天衣無縫。
同屬Reprise類別,《燦爛不再》將原本《今夜星光燦爛》的強勁跳舞節拍,轉化為一片荒涼死寂氛圍,跟今天的香港異常相似。《忘記她是他》延續《忘記他是她》末段長長音樂演奏,今天重溫,仍然難忘最後那段清脆鼓擊,一下一下打入心坎。《今天我願你平安,阿們》是《今天應該很高興》變奏,用來做達明最具政治意味的專輯《神經》開場,喻意不言自明。
廣義而言,同樣加入人聲的《世紀末顏色》及《口》(1996年達明《萬歲萬歲萬萬歲!》重組時作品),都可列入本文主題範疇。《世紀末顏色》跟進念再度合作,耐人尋味的劇場唸白,配上達哥濃濃爵士味的音樂編排,屬達明異色作品。《口》由劉以達官立小學成員小美獻聲,但無歌詞;小美的演繹亦成為樂器一部份,帶出樂曲那份頹廢美感。
Post-Tat Ming Pair Era
達明一派第一次解散後,達哥組過數隊樂隊,包括「劉以達與夢」、「劉以達官立小學」、「達與璐」;亦推出過《麻木》及《水底樂園》2張個人專輯。印象中這幾張專輯沒有太多純音樂作品,唯有《水底樂園》同名曲,以水底聲效襯托達哥一手揮灑自如電結他彈奏,時而沉鬱時而荒涼時而愀心。還有他為獨立廠牌Sound Factory合輯《What's Sound Vol.1: Ma-Li-Ma-Li-Hung》貢獻一首《Face The Antagonism》,夾雜民族唱詠及古怪電子聲效,更有點點印度味,充滿實驗色彩。
同期達哥亦參與大量電影配樂,代表作包括跟韋啟良合作的《誘僧》和《秋月》、二人跟Virus合作的《醉生夢死之香港之虎》。據知以劉以達官立小學名義錄製的《三個受傷的警察》OST也非常出色,唯CD已絕版,暫時亦未有串流版本,甚為可惜。翻查資料,原來達哥事隔多年後,去年再度擔任電影配樂(港產片《遺愛》),《IT狗》人氣女星陳漢娜領銜演出,有機會也想找來看看,同時聽聽達哥的配樂「演出」。
Christian Music Era
再後來,達哥信奉基督教,發表過數張福音大碟。其中一張《希望之旅》更包含多首純音樂,可惜同樣未有串流版;但網上夫到其中一首《你要救世界》,以二胡Solo開場,再漸轉入長長電結他Solo,令人聽得好滿足,完全是我喜愛的達哥Style。惟樂曲MV呈現一幕幕人類戰亂畫面,最後地球進入倒數,帶出達哥的反戰思想,唯有主能救世界。近日他在Facebook公開呼籲大眾關注戰亂、弱勢,絕非忽然大愛和平之舉,而是一路走來的堅定想法(還記得達明一派早年已有一首談戰爭的《亂》嗎?)
The Time is Now: NFT Music
時間回到2022年今天,達哥3首新作NFT《World's Dread》、《White Light》及《Lover》已可上網聽到,坊間已有不少評論,達哥自己亦在社交平台詳細解說它們的創作故事,我在此無須再多說。只可以說,描寫戰亂的《World's Dread》(中文歌名《願世無憂》),就跟昔日《你要救世界》相呼應;《White Light》令人聯想到達哥以往的中國風民族風;《Lover》就如昔日《口》,同將人聲成為樂器。一切都係一脈相承。
這篇文章,嘗試將達哥40多年來創作的純音樂一次過討論,難免浮光掠影,亦寫得未算太深入;當中可能有所遺漏及錯漏,歡迎提出補充及指正。驅使我寫這篇文章最大原因,正正是達哥當年組成DLLM說過「堅持原創純音樂」。香港主流樂壇,純音樂從來不受重視,或者因為「詞大於曲」概念實在太根深蒂固,「有曲無詞」自然不值一提。記憶中主流音樂人絕少推出純音樂專輯,我記得的有林海峰《Hardbeat Vol. 2- Bit, Bit…Bit, Bit》;2年前達哥參與一個純音樂Project《Guitar Calling》,翻玩他當年寫給譚詠麟的《刺客》變成Intrumental。專輯迴響不算太大,但已是少數勇於嘗試的例子,值得嘉許。
Music Non-Stop
寫到最後,本文並非為純音樂平反,放諸全世界主流樂壇,純音樂也不會成為主流,除非玩到好似Kenny G之流。相反我希望讀到最後的每一位,嘗試感受純音樂的好,音樂意境可以更遼闊,音符隨閣下心情而牽動。大家可試試由達哥的純音樂開始,或者在串流平台自製一個「方丈純音樂尋根記」Playlist,透過純粹的樂器演奏,純粹地感受達哥多年來的音樂歷程,隨時有另一番體會。個人感受分享,我會為DLLM黯然解散感到可惜,他們的音樂才華,絕對值得擁有一張純音樂專輯去證明自己。未來達哥會否推出首張個人純音樂專輯,繼承當日DLLM未圓的音樂路向﹖樂觀期望,拭目以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