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原文刊登在2002年《mcb》,現版本稍作修改。圖片由Fosca提供、John Clare攝影)
籌備這篇訪問時,我很害怕。Dickon Edwards從來是影響我很深的音樂人,從以前的Orlando到現在的Fosca,一直如此。通常,訪問的目的,是要讓讀者更認識樂手 / 樂隊的音樂;可我很害怕,很害怕進一步認識Dickon。認識能把一切弄清楚,但我記得陳珊妮說過:「如果一切都能弄清楚,人又哪來這些美麗的執迷。」
Fosca是Dickon Edwards離開Romo組合Orlando後組成的樂隊,成員曾包括前Brighter低音結他手Alex Sharkey,在2000年推出處男專輯《On Earth To Make The Numbers Up》。不過隨著去年Alex離隊,Fosca由兩男兩女變為一男三女陣容,由Dickon負責主唱及填詞、Sheila B負責Cello、Rachel Stevenson與新隊員Kate Dornan負責Keyboard及和唱。透過電郵訪問,Dickon給我細說樂隊這年來的人事變動。
一男三女新陣容
「Alex是在去年年尾推出細碟《Spuine On The Astroturf》後離去,因為他很清楚已很難再跟我合作。不過我們是在和平氣氛下分手。至於Kate,她來自曼徹斯特。和你一樣,她也是Orlando及Fosca的歌迷,並曾幫助Fosca設計官方網頁。我們一直也保持聯絡,後來她搬來倫敦攻讀音樂,我知道她有一定音樂底子,便邀請她加入樂隊。」
做最好的流行音樂
Fosca剛推出第二張專輯《》,大部份歌曲只有3至4分鐘長度,跟上張專輯以長篇作品為主的取向截然不同,你們是刻意這樣做嗎?
「沒錯!上張專輯,我是先寫好歌詞(通常很長),然後才研究配上甚麼音樂。這次我們則一心製作一張很Pop的唱片,就像某張Greatest Hits專輯,每首歌也是細碟!製作上不像昔日由我與Alex獨攬大權,3位女隊員也有參與歌曲創作及編曲,這跟以往的Fosca十分不同!當然,歌詞仍是由我一手包辦!」
《Diary Of An Antibody》10首曲目合共只得33分鐘長度,初次聆聽時確實覺得短了些。但回首昔日Fosca的出色作品如《The Agony Without The Ecstasy》、《Spuine On The Astroturf》等,皆屬短小精桿歌曲,點點電子、點點結他,構成一種Fosca獨有的青澀電子小品風格。新專輯中,便意圖將這種風格繼續發揚光大。
雖然早前的熱身細碟《Secret Crush On Third Trombone》有點失手,但環顧整張《Diary Of An Antibody》,佳作不乏。 《Idiot Savant》一氣呵成的旋律與電子節拍、《Oh Well There's Always Reincarnation》那輕挑電結他彈奏與幽默歌詞一拍即合,還有《I'm On Your Side》延續了《Spuine On The Astroturf》的青澀味道,他們的和唱部份也比以往更和諧動聽。《The Director's Cut》及《Letter To Saint Christopher》則是不錯的Sythn-Pop / Electro-Pop作品,尤喜歡後者末段很80年代的電結他Solo!
做有內涵的流行音樂
「我本身很喜歡Sythn-Pop,很多樂評也將Fosca歸納為這種音樂類別,基本上對此我不太抗拒。但若你細心聆聽,我們採用的樂器除電子鍵琴外,還有Cello、結他、鋼琴、豎笛等等,所以你不能武斷界定我們的音樂風格。如果真要形容,我會說Fosca的音樂是『有內涵的流行音樂』(Pop music that means something)!」
從Orlando到Fosca,我一直如此認為,全因Dickon的歌詞。如果聽Fosca而不細讀他的歌詞,那實在太浪費了。譬如單看《Idiot Savant》歌名(笨蛋博士),大概你也猜到這會是一個失敗者的故事:「You say your main bugbear's the way that underwear is taken down and used against you」。《Oh Well There's Always Reincarnation》在幽默的用詞背後,卻隱隱表達出Dickon對人世的厭倦:「I hope that reincarnation gives me a miss」。而《The Director's Cut》(The Popular print leaves me out of the luck. When do I get my director's cut?)與《Universal Gatecrasher》(You're out of place, you're out of favour, every single place you go)這兩曲歌詞,似乎更說明了Dickon跟這個世界是如何格格不入。所以我便跟他說,如果我們活在另一個世界,那Fosca將會是那個世界最受歡迎的樂隊!
另一個世界最偉大的樂隊
「哈哈!你說得沒錯!Fosca是世上最偉大的樂隊!只可惜我們生活在錯誤的世界中!其實我的歌詞並不算太消沉沮喪,它們只是表達了我生活上一些感受。我所希望是,就算別人不明白,甚或不喜歡我的歌詞也好,但Fosca的音樂如此輕盈簡單、旋律如此出色,起碼純綷在音樂上,也可令聽者投入享受其中,隨歌起舞!」
和Dickon談到我最喜歡的歌曲,是專輯唯一慢板《I Know I Have Been Happier》。淡淡的鋼琴彈奏與Dickon真摯的演譯,歌詞是他一直以來對成長的多愁善感的疑問:「And though I don't mind the night outside, the inside one I mind / I know I could have you on a plate. But my room is such a state. And My heart is too」。隨後送上傷感的長笛吹奏作完結,是有點煽情,但,這可是Fosca自《Weightless》(《The Agony Without The Ecstasy》細碟B-side作品)以來最動容的歌曲啊。
「很高興你喜歡此歌,這是首很美麗的慢板。歌詞描寫的心情,我想很多人也感受過。每個人總有些時候感到不快樂,覺得快樂正離他們而去。不過我最喜歡的是完場曲《Rude Esperanto》,我十分滿意此歌,無論在音樂上、演譯上及歌詞上--這更是有史以來我填得最好的歌詞!」
《Rude Esperanto》末段迴轉又迴轉的副歌編排,Dickon跟Rachel與Kate重覆又重覆合唱著。而我,仍在思量歌詞的真正意思。但,我有必要這樣做嗎?正如Dickon說,就算你不明白,也可跟隨Fosca的音樂舞著啊。就算你不快樂,那也不算是壞事啊(Feel good about feeling sad)。
失掉了快樂的快樂
真是當頭棒喝。我一直以為Dickon的歌詞充滿消沉沮喪,可他並不認同:「某程度上,我的歌詞甚至是樂觀的,因為內容表達了人活在世上所遇到的種種困擾問題。而能夠勇於承認,並接受這些問題存在,那不是很好嗎?」
我開始明白Fosca的音樂意義所在。我開始為Kate Dornan的冷冷外型打扮心生傾慕,她和我一樣喜歡Orlando、Fosca,還有Piano Magic。我想起《Supine On The Astroturf》的副歌:「Let's show we've got some nerve」。我發現在訪問中,Dickon常常提及Naturally這字眼。我開始明白,無論生活快樂或不快樂,甚至覺得活在這世上只是湊夠數,也必須先承認自己的存在,然後其他一切才成立。我想跟Dickon說:「很好,原來我如此很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