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世紀Britpop年代,不少英倫樂隊大行其道,部份甚至成功反攻美國。不過多未必精,對我來說,那時候很多樂隊、專輯和歌曲只停留在好聽的階段,卻未到觸動的層次。可能因為大部份Britpop樂隊一是力sell自信爆棚,一是力圖美化傷感。沒錯,他們就是差那麼一點點。不過當然有例外。
Shed Seven從一出道,已被歸納為Britpop樂隊,更有一個都幾核突的外號「Oasis Junior」。他們在1994年推出的處男作《Change Giver》,算是一張水準尚可的專輯,談不上很突出。惟當中一首《Mark》,入面一段很The Smiths的歌詞:「Lover, I wanna swap you for another and another. We could mate, we'll make great lovers」,隱約預示樂隊日後重要取向。
1996年,Shed 7第二張專輯《A Maximum High》,是他們商業成就最高專輯;碟內四首細碟全打入Single Chart Top 25,其中《Going for Gold》表現最佳排第8,也是樂隊史上唯一一首Top 10細碟。這是一首很typical的Britpop歌曲,論流暢悅耳爽勁,的確不遜色於Oasis,末段Brass Section跟電結他並駕齊驅演奏,是另一種觸動人心的感動。歌詞談及與朋友既遠且近的疏離感:「Time and time and time again, are you here for my pleasure? Or are you going for gold?」這份自省,跟Oasis的自信,無疑是兩個世界的人。
音樂上,Shed 7也突飛猛進,編曲豐富了許多,電結他彈奏一時可以好「行」,一時又溫柔細膩。Shed 7的Paul Banks,絕對是Britpop年代被忽略的出色結他手。他在《A Maximum High》內的表現,簡單四個字形容:揮灑自如。這方面真有點The Smiths的Johnny Marr風格。
那麼主音Rick Witter筆下歌詞,又是否像Morrissey?我想,他文學修養不及Moz,但二人歌詞共通點都是充滿自省自卑自憐。不同於Moz / The Smiths,Shed 7比前輩多了一份自大(不是自信),用來掩飾他們的中二病。簡單一個例子,《Out by My Side》講毒男走去煩女神,明明對方不理你,你仲夠膽死唱「How can you stay lock inside? You should be out as my bride」?似唔似《大時代》一幕,丁蟹俾玲姐拒絕後,佢隨即自圓其說,仲癲到話要同玲姐結婚?
Shed 7就是在無窮自大背後,藏著無窮自卑,簡稱自欺欺人。這份中心思想,也和他們的音樂風格perfect match。芸芸Britpop樂隊之中,我認為Shed 7是最能坦誠面對自己的一隊。
有冇搞錯?自欺欺人,都算坦誠?我認為是的,因為這是藝術表達手法的一種。說回「Oasis Junior」這稱號,Shed 7當年憑《A Maximum High》的高水準表現,早已搣甩這核突稱號。當然他們的商業成就跟Oasis相比,係蚊髀同牛髀,不過人比人比死人,最重要還是做回自己。說來Oasis的Noel Gallagher後來入唐寧街見首相,然後當無事發生,也是自欺欺人,但此等行徑,明顯並非藝術表達手法,而是搖滾叛徒所為。